2009年4月24日 星期五

M先生的名字滋生所有關鍵字眼

因為想到了M先生,趁著星期五OFF便拿出ZOO送我的生日禮物拆封。

那是一套故鄉版的三冊裝《挪威的森林》,不過我拿到的只有上、中兩冊,沒有下冊。ZOO本來堅持要把他自己收藏的那套下冊送我,補全我得到的版本。我攔截了他的好意。一來我實在不能奪人所好,二來我真的全心喜歡手上這殘缺的版本,一點也不以為憾。

因為我得到這份禮物的同時也得到一部書的身世,在我來說幾近傳奇。

ZOO送書前告訴我,這套《挪威的森林》是很多年前OO送給他的,但當時他應該在S島,所以書交到了檸檬魚手上,托他們夫婦轉交。但大城市裡大家過著大家的活,零零丁丁丟三落四,書擱在魚那兒,一擱就是一世紀──從20世紀90年代來到21世紀初。最近魚夫婦翻找出來,特特送到ZOO的深閨裡去。而ZOO自己早有了一套,他知道是我這個M迷視為夢幻逸品的珍本書,便轉送過來,作為我37歲的生日禮物──我們都知道,這小說起始第一句正好就是:“我今年三十七歲。”

所以這部漂流了一世紀的殘本小說便這樣經過曲曲折折的時間迴廊來到我的手中。

這是為什麼我拒絕ZOO補送我下冊的最大原因,我實在喜愛這套殘本小說,因為它夾藏了這麼一段時間的身世,補全了就不再是那故事本身。而那故事對我來說充滿時間的隱喻,簡直像從M的小說直接取樣似的。

ZOO知道我生日那天喜歡獨處,會拒絕全世界的派對躲到自己的孤穴自得其樂,所以早在那日以前就把禮物交到我手中。我原來想著到了生日那天才來拆封,但因為碰著妹妹大婚回到老家,讓原本因為遷居而重建但還未穩下來的生活秩序再次大亂,雜事紛沓中連自己的生日也給忘記了。

直到這天因為想到M先生的那篇講詞而取出拆封,結果一張明信片掉了出來,抬頭寫zoo zoo,以為是ZOO寫給我的,因為我們碰巧有一樣的暱稱,便看了下去,結果發現其實是OO寫給他的。這部書送到他手上他一定從未拆封,不知道有這麼一張寫給他的明信片。

更奇的是,我翻開小說,發現上冊扉頁出現ZOO那玩跳飛機單腳跳格子也似的孩子氣筆跡,收書人落款是OO,贈書日期是1991.11.11。

不需要經過福爾摩斯的魔鬼營特訓,我已經猜到,這套《挪威的森林》其實原本是ZOO送給OO的,後來OO出國帶不走又送回去給ZOO。

ZOO沒有告訴我這點。他一定都忘得淨盡了。他大概壓根兒也想不到這一部書竟會像迴力鏢一樣最後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才是這套書的第一手物主。

然後他又把他自己的書再次送了出去給另一個朋友。

這個時候,我翻過明信片來看──明信片掉出來的時候,面向我的是寫字的那一面,我撿上來看的時候還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一直還在迷惘解謎中,到得調撥清楚了時光軸線,才翻過來看。

一看震動。

我除了書以外唯一的收藏癖就是黑白照明信片,同時又耽迷於小熊玩偶。這是我無可救藥的孩子氣一面。也不覺得是多幼稚惹笑的事。我從來不想隱藏我心裡還住著一個小孩,而且魯鈍迷糊,沒多大聰明長進。

況且我生命裡整個就有一隻戀戀不忘的小熊,帶了去紐約也留了在紐約,為了讓我最寵愛的寶物守護我最心愛的人。這隻小熊當然是一個象徵物,因為如果不是有一頭兒童繪本裡跑出來的蜜糖色小熊,我將永遠不會知道有一個人一直一直沒有離開走散在那裡等了個天長地久。

並且就在昨天,這個人才傳來這樣的簡訊,bcos of u & bearbear, my shell is getting stronger。

他用上了shell這個字眼,當然和M先生在耶路撒冷那篇講詞有關。

村上春樹這個名字簡直會滋生所有的關鍵字眼。

當然也因為我們意志其中。

順道要說,村上春樹也寫過一篇關於蜜糖小熊的短篇小說。他怎麼會不知道噗噗熊和他的百畝森林?

所以,我實在太喜歡這張不是寫給我的明信片了,就為著信片上有一個大大的溫暖泰迪熊。

不確定是不是可以和這套小說一起接收過來。

……

就這麼一下。據為己有的無恥念頭就這麼不要臉晃了一下, 必定是要送回去的,終究這是ZOO和OO的情感紀念物,而ZOO和zoo會發瘋也似沒日沒夜地拇指聊天起來也始於OO有一次回來大家湊到了一塊兒的聚會。

所以必然是要送還給ZOO。親手地,別讓時光再來迷藏。

我可以想像他的震動。

岩井俊二的《情書》整個搬到了他身上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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